闲聊中提到了季老,他曾写过一篇文章《赋得永久的悔》,由于“永久的悔”一题是韩小蕙小姐出的,季老遂在其前加了“赋得”二字。我比葫芦画瓢,就叫“永久的遗憾”吧。
遗憾从何而来?说起来我跟季老算是邻居(邻村),2001年季老回乡扫墓,好多人都去看,去看看这个如神话般的老人。其中有我的妈妈和姥姥,我没去,只听她们回来告诉我季老是如何在大家的簇拥下进村,扫墓……如此而已。当时我并没有什么感觉。直至2009年7月11日上午当我听到“季羡林先生于上午8时50分病逝于北京301医院”的消息,心被触动了一下,忽然有一种说不清是惋惜还是悲伤的感觉,如良心发现一般——我竟把他遗忘了那么长时间!此刻,徒留叹息。
有生之年,不管是他的有生之年,还是我的有生之年,我们都注定无缘相见。这怎能不说是永久的遗憾?!
季老的文章里提到最多的是母亲,“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这成了他永久的遗憾,永久的悔。六岁离开母亲,那该是怎样的一种愁思?我不敢说我体会得到,只能说多多少少有点同感。我十二岁开始寄宿生活,六年多的时间里在家的时间加起来恐怕都不够一年吧,我家里的母亲,看看这个房间——没有人;那个房间——空的。那该是怎样的寂寞和凄凉?我也曾像季老一样在无数个夜里偷偷哭泣,梦到故乡哭着醒来;也想时刻陪伴在家人身边。可是,现实毕竟是现实。如果不离开家乡,前途,未来,都只是一纸空谈。为了自己的孩子以后能有好的生活,伟大的父亲母亲宁可放弃自己儿女绕膝的幸福而去成全年少的梦想。这是多么无私的爱啊!
季老曾想找到工作后就回家迎养母亲,然而,这却因为世事沧桑变幻如白云苍狗也成了永久的遗憾,永久的悔,为之奈何?!
一个塔什干的男孩子,也许他永远也不会想到自己竟然出现在一个大家的笔下,出现在他的回忆录里。正如季老永远也不会知道芸芸众生中有这样一个我正以自己的方式怀念着他,“今天,家乡的天空很蓝。但是,斯人已逝。月亮旁边最近最亮的那颗,是你的灵魂在眷恋地俯瞰着这片土地吗?”这是我日记本里的一句话,我描绘不出当时的心情;安静的村庄,安静的月亮,安静的台灯伴随我写下那篇《季老,一路走好!》
相对于季老而言,我们都是“后死者”,他曾说过:“已死者活在后死者的记忆中,后者有时还要完成前者未竟之业,结果他们手中曾握过的接力棒,继续飞驰,奔向前方,直到自己不得不把接力棒递给自己的‘后死者’,自己又活到别人的回忆里了”。
对于季老的学术成就,也许我们稚嫩的肩膀无法扛起如此重大的使命,将其传承直至发扬。但是,我们这一代,切莫让季老永久的悔成为我们永久的遗憾!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这样的残酷,这样的心痛,有时真的承担不起……
季老永远活在我的记忆里。
现在季老的骨灰已被送回他日夜思念的那片故土,熟悉却又陌生的乡村气息不知道能不能告慰他的在天之灵,而我们能做的,只剩下缅怀。他,给我留下了永久的遗憾;但也给我,给我们,给人类,流下了不可磨灭的记忆和珍贵的文化宝藏。纵然时间会风化尘埃的痕迹,岁月苍老了历史的容颜,一代伟人——东方文学泰斗,遗风长存,留芳千古……
后记:谨以此纪念季羡林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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